分卷(53)(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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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月亮很亮。
  亮得像是在镐京度过的那个中秋,他和江景行一站一坐在街头看烟花的那一晚。
  谢容皎如滚珠撞玉般被打磨地圆融无暇的音色有些微微梗塞:倘若你真把我只当作徒弟看,那把突然愿意被我拔出的八极剑怎么解释?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
  被自己蒙在鼓里的时候当然他做事事都是有理由,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在妄想。
  等心意一至,心神通明以后才恍然,只觉过往种种皆将马脚端倪暴露得一览无遗,掩耳盗铃的自己是有多可笑。
  谢容皎对江景行的德行了解的太清楚了。
  他根本不给江景行瞎编出千百种版本的机会,眼睛直望着江景行。
  他眸光锐利如千军万马,尘土交错,马蹄纷乱之间破开天幕的第一支羽箭头上那点亮光,直直扎进江景行心里,扎得江景行无所遁形。
  拔出八极剑是意外,那怎么解释中秋节那天的烟花,群芳会上总是你最快抱我下台,江家祠堂里的一席话?
  谢容皎攒了攒眼角,积攒出一个讽刺的笑意:我先前不觉,先前想起来发现这种种早越过师徒界限,真心拿我当徒弟,江景行,你那点真心还是别拿来赌咒发誓比较好。
  江景行想打死过去的自己。
  他这人有点特别不好的习惯。
  按理说他当年为江家嫡长子,也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人物,却不知怎么,偏偏生了个穷惯了的人才有的毛病。
  他觉得什么好,总要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一番,大声凑到别人耳边喊一声恨不得人人知道才能罢休。
  所以他少年时拉下无数仇恨。
  所以对谢容皎时哪怕明白最好是远远隔开界限,仍是忍不住寻着机会凑上去,拿光明正大的由头一遮,里面藏着自己私心送上的鲜花和蜜糖。
  当事主发现了他的鲜花蜜糖,并且不留情地捅破薄脆如纸的谎言之时,就很尴尬。
  谢容皎才不理会他有多尴尬,自顾自说自己:现下九州是多事之秋,师父你担心自己出事,怕我多有伤心牵挂,始终不肯直说吐露心意
  他眼里的那些讥嘲如退潮的江水般散个干净,只留下最柔软,最美好的东西。
  如在冰天雪地被冻得涕泗横流时送上的一盏热气蒸腾的清茶。
  如盛夏酷暑里一碗凉丝丝碗壁上仍兀自挂着浑圆水珠的梅子酪。
  也是最要人命的东西,使人心甘情愿受其驱使。
  谢容皎动了唇角笑一笑:可师父,由不得你信不信,无论你拒绝与否,我也会很担心你,我的心意不会变。
  你说你当你没听见这话,明天还是好好的,我却不能当我没说过。我说了这话,便没法像以前那样当作师父一样对你。
  他简直要比所有那些恃宠而骄,作天作地的孩子们都不让人省心。依仗着宠爱先是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字字扎心。随后却收敛住浑身的刺,像是担心江景行被扎疼一样递上甘霖嘘寒问暖。
  结果一喝完,发现装着甘霖的杯子里还藏着刀片暗吐威胁。
  这日子没法过。
  江景行觉得他简直说什么都不像个人样,百口莫辩,干脆自暴自弃放弃挣扎,一挥袖将搁在他和谢容皎中间的小案打翻在地。
  轰隆如雷一声巨响,黑白子零零落落洒令人满地,好在佛宗的内院清苦,茶杯茶壶皆用木质,不必他第二天清早多掏一笔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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