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 第15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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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平川没有回头,依旧站在那里,背挺得很直,头却一直低着。
  “那日你同我说战后共饮,却一直没有兑现。如今可还算话?”
  肖南回恍惚了片刻,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似乎在碧疆遇上白允的那次突袭前,同他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她方才知道白允的存在,事情接二连三地袭来,哪有什么心思同他喝酒?
  往事不过才逝去数月,她却仿佛已经过了多年。
  抿抿嘴角,她点点头:“算话。”
  他终于抬起头、转过身来,指了指亭中那方石桌旁的石椅,示意她一同坐下。
  肖南回这才发现,距离那日家宴不过几日未见,他似乎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对劲。
  夙平川拿起那石桌上唯一的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时无话。
  燥热的风凝滞了,四周的空气潮湿而凝重,像一块打湿的毯子蒙在人身上,连呼吸都倍感压迫。
  她叹口气,有些猜到对方在为何事难开口。
  “你若是为了薄夫人的事,大可不必自责。以我对你的了解,当然知道那件事同你无关。况且我并无碍,你也当放宽心。”
  她知道他的难处,本想再多说几句宽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想起那日皇帝所言,自觉也没什么立场去同情对方一个王府出身的少爷,只能自嘲般笑笑。
  夙平川却一反常态地肃穆。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长出血丝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宇间似有痛和怨,那向来高傲扬着的下颌长出一层淡青色的胡茬,给这张原本年轻的脸蒙上一层憔悴与愁绪。
  “你知道吗?她是我娘过身前便被父王接进府中的。”
  她?薄夫人?
  “她能进府,必然是有些手段的。我娘生性豁达,知她那点心思、几乎不与她有过多来往。但我那时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明白,还曾一度与她走得亲近。娘知道了,却从未怪责于我,只是自己神伤忧愁,外人面前也绝不显露一二。那是她的骄傲,也是她被人拿捏欺辱的把柄。”
  肖南回默然。
  即便先行的人是梅若骨,薄夫人终究还是输了太多。
  她不觉得梅若骨一生凄凉,反而有些羡慕她。
  有关梅若骨的往事她都是从旁人处听来的,但她愿意相信那个活在旁人记忆之中的女子最真实的模样。
  她已经走了很久,但人们仍对她念念不忘。就如映水重楼一般,即使已经离开枝头很久,香气却依旧萦绕在空气中没有消散。
  “我曾发过誓,定不会要我未来的妻承受如我母亲一般的忧愁和悲伤。那时候总是觉得,只要誓言发得够狠,那便一定可以遵守。可长大后才明白,一切不过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慰藉罢了。”
  夙平川的语气是如此郑重,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之深更令她不敢承受。
  她并不傻,听的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到了此时此刻,她也并不想装傻。
  “其实我也......并没有怪你。”舔了舔嘴唇,肖南回嘿嘿笑了两声,“要么,你就当我还了债。当初在岭西的时候我还扒过你衣服呢,咱俩算是扯平了。”
  一提到过去,夙平川的脸上闪现出短暂的暖色。
  那是深秋的碧疆,他出征被俘、困在那茅草搭成的简易牢房里,嘴里塞着两个脏馒头,因为女子扒开他的衣襟而气红了眼眶。
  她让他好好活着,说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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