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海座头之一》阳关三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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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福泽一离去,花梨立刻窃笑说:「你看看你,这是现世报,对吧!真树?」
  真树咦了一声,只知道自己躺着也中枪,动輒得咎,只能挤出傻笑,「这样说我可是很为难的。」
  ※※※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已是黄昏十分,眼看就要到了用餐时间,人潮确实也开始多了,人群慢慢的也从附近的海边或是商店圈回来了,所有员工都在门口不断的重复着欢迎光临,在厨房帮忙的真树和其他四人也手忙脚乱了起来。
  一下子是味曾汤不够热、一下又是哪桌的菜上得太慢,甚至还有喝得醉烂的客人来厨房抱怨没有可爱的小姐服侍。
  真树将餐盘拿在手上,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只怕拌到自己脚或踩到裤管就跌跤,到时候又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看你弱不禁风的,还是我来帮你拿吧!」一个年纪和真树相仿的男孩,男孩染有一头金色毛发,算一算耳朵上至少穿了三个洞,脸蛋却还未脱离稚气,炯炯有神的双眼对着真树眨啊眨的,一点都没有不良少年的感觉。
  「没、没关係的,这点东西我还不至于拿不动。」真树瞥了一眼那男孩,那男孩自己才真的是骨瘦如柴吧?但对方的动作却很熟练,无论拿几个盘子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真树将盘子放到客人的面前后,再为客人倒了点酒,这桌服务完,那桌又要收拾,一下子又有客人抱怨菜上太慢,厨房的人也是被搞得手忙脚乱,端菜的人一个个大汗淋漓的在走廊上来回穿梭,一刻都不能停下。
  到了晚上九点人终于才少了些,饭厅只留下几名资深员工在帮忙,真树和诚他们都先回了房间,晚上十点以后也是比较少人泡汤的时间,诚和真树决定先休息一会再和大伙一起泡汤,而正当两人步入房间后,身后的拉门被人绊住,走进来的便是方才在饭厅帮忙真树的男孩。
  男孩嘻皮笑脸的走了进来,连告知一声都没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拜访令诚有些不满,却又只能沉默不语。
  「嘛,我刚刚从老闆娘那边听说你们是趁暑假来玩的高中生,真是感谢你们愿意光临我们家开的旅馆,我叫藤园凉二,这三天还请多指教啦!」凉二就像机关枪似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真树和诚都还没问起名字,他就已经一五一十的招来了。
  「我们家?请问凉二是福泽小姐的……?」听到凉二的说辞好像自己就是……
  「是的,我就是他不成才的儿子。」用着如相声一人自嘲的语气,凉二的表情始终面带笑容,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真树问:「凉二难道也是高中生吗?」
  只见凉二露出一丝愴然,而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神情有异,立刻勉为其难的挤出一抹笑靨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我輟学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我妈顏面尽失吧?」
  福泽是个不茍言笑的人,而凉二则是笑容可掬、活泼热情,从这点上来看就可以察觉到母子间的个性是何等大相逕庭,如果不是凉二自己说了,就以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也是完全令人察觉不到「母子」这样的关係。
  福泽没有正眼看过凉二一眼,就连叫凉二到厨房帮忙的时后也都是背对着凉二,用着毫无情感的语气命令着他。
  真树觉得有些愧疚,每次说着说着他就会无意间提起他人的痛楚,「抱歉,忽然提起这样的事情。」
  凉二怔怔的看着真树,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有礼貌的孩子,不免有些吃惊。
  凉二傻傻的笑了,「我想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啊对了!温泉只有开放到十点半,可以的话桌球室是可以借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打球吧!」说到凉二为什么会这样黏上真树?或许是觉得稀奇吧,这家店的客人都有一定的年纪,再说英一和凉二也算熟识,英一的朋友他自然也该照顾一下。
  凉二关上拉门,就在刚才说到自己母亲的事情令他有点痛苦,和母亲的破裂是从国中开始的,这间旅馆一直都是母亲一个人在经营的,父亲热爱衝浪,每天把二十四小时都花在衝浪上,甚至是拿了好几次冠军,是个前途被看好的冲浪选手。
  却有一天,在衝浪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就也没有回来了,自己的父亲死在那片他最爱的海洋上,从一开始福泽就知道自己的先生是个很傻的人,也一直告诉他海是个危险的东西,而他总是嫌福泽太囉唆,不断告诉她毋须操心。
  在葬礼上的亲戚虽然一直说着「好可怜啊!这么年轻又是前途被看好的选手。」其实心里无一不在暗笑着这个男人的愚昧,让老婆一个人接管旅馆,比赛得来的金钱也不多,又是条随时都会赔上性命的道路。
  凉二好几次看到母亲一边为父亲上香,一边流下眼泪,嘴里不断骂着「傻子」这样的话,但是凉二知道,知道衝浪对于父亲来说是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小时后父亲总是会让凉二趴在他的衝浪板上,两人就会这样一起聊天,一起游到与这世界脱节的角落,没有烦恼也没有一丝苦闷。
  只有在那时候父亲的笑容才会显得格外灿烂,这样的父亲一直将「得到冠军」作为人生目标,虽然忽略了身边很多东西,但是凉二能够理解父亲心中所执着、无法放下的是什么。
  凉二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路,一样喜欢乘着海浪,在海上优游自在的感觉,他并不是不知道终结自己父亲性命正是自己同样爱上的那片海,他比谁都清楚,因为父亲出事的那天他也在场,但是当踩上衝浪板那瞬间所得到的快乐实在大过那些令人哀痛欲绝的回忆。
  从那刻开始,福泽和凉二的关係也渐渐疏远了。
  ※※※
  真树把即将换洗的衣服拿了出来,诚已经先去温泉看看是否有其他人了,从刚刚真树就觉得奇怪,当来到伊豆的时候,一直可以从这片土地上感觉到源源不绝的悲伤,那感觉诧异十分,就像是一瞬间、弹指间,一股沉重的力量涌上他心头,令他难以喘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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