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 第20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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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窗户洞开,水风将无数花瓣送入阁中。朱聿恒踏着殷红落花走进阁内,打量周围的情形,一言不发地站在屏风之前。
  对方的声音略显苍老,伸手道:“坐。”
  朱聿恒声音微冷:“时间不早,还是不坐了。”
  “这是等待你的第二关。”对方嘴角一抽,隔着纱屏露出依稀的笑意,“不坐下,难道你要站着与老朽下一局?”
  朱聿恒没想到,拙巧阁设下的第二关,居然是手谈。
  他目光扫过屏风,却见屏风的薄纱上,用金线绣着平直纵横的十九路棋盘。而依稀透明的薄纱后方,对方举起了手指,点在了棋盘之上,将上面的一个圆弧拨动。
  那圆弧原来是分别呈黑白色的玉片,一经他拨动,黑色的圆形玉石便坠在了薄纱之上,就如下了一枚黑色棋子般。
  只听得咔咔声响起,随着他的落子,花厅后方的墙上,赫然凸起了一个砖块。
  随即,屏风机关似乎检测到了什么,只听得咔咔咔声连响,棋盘上黑白相连顿成一个厮杀之局,后方墙壁之上相应地也凹凸起伏,中间隐隐有机关启动的声音。
  朱聿恒顿时明白过来,这扇通天彻地屏风上的棋局,连接了上下机括,控制了后方的道路。
  而此处水阁正卡在玉醴泉倾泻的路径之上,前面及左右门窗通透,唯有后方却是无门无窗坚硬厚实的砖墙,他如今赤手空拳,绝无可能凭蛮力摧毁这堵墙。
  看来,唯有解开这局棋,将棋局上牵系的机关拨乱反正,才能打开通往后方玉醴泉的道路。
  朱聿恒目光落在棋局上,冷冷一哂:“既然是双方下棋,老先生设一个千古难解的残局,怕是不妥吧?”
  原来,屏风上那迅速排布而成的黑白棋子,赫然是一个十分有名的残局——双飞鸾谱。
  这残局于唐朝便已出现,棋到中盘,黑白二棋势均力敌,如一对飞鸾盘旋于棋盘上。但这残局表面上看来刚柔相济,但历代许多人将其复盘,只要多下得几手,黑棋总是占据上风,白棋罕有获胜之力。
  因此众人便默认这是黑棋获胜之局,如今拙巧阁设下了这个棋局,牵系后方机关,却由己方执黑,摆明了是要死守这个机关,绝不可能让任何人突破。
  “今日是你来我们拙巧阁兴风作浪,我阁预设何种棋局拦阻,你可有置喙之地?”
  时间紧迫,多说无益,朱聿恒不再多言,略一思索,抬手便在棋盘上点了一下,扳动玉石,在屏风上留下一个白色棋子。
  见他明知是千古名局,还敢迎难而上与他对抗,青衣人讥嘲而笑,抬手又按下一枚黑子。
  一个是历代先人揣摩了许久的残局,一个是亿万后手皆在心中的棋九步,两人都是落子飞快,几乎不假思索。而后方的墙上,黑子为凸白子为凹,一片凹凹凸凸相交为战,墙壁也是岿然不动,毫无动静。
  朱聿恒脑中万千棋路纵横,目光在棋盘的三百六十一个交叉上迅速滑过。
  这是千古驰名的残局,黑棋一开始便占尽了四周优势,即使他以棋九步之能而向后推算所有可能的步骤,可越是深入越是发现,黑子早已暗布潜局,只需稍加手段,便能隐约勾连,合成一气。
  他的目光在棋盘上扫过,催动最大的能力,计算可供自己纵横捭阖的方寸之地。
  脑海中一脉脉棋路迅速飞转,各个棋子的后手全部在他脑海中演变了一遍,后续千变万化的棋路在他的胸中纠结盘绕,繁杂往复,太过庞大的计算让他恶心欲呕,只觉得心口烦闷无比,太阳穴突突跳动,让他的呼吸都紊乱起来。
  对面的青衣人端坐不动,冷笑着等待他的后手。
  显然,他不相信朱聿恒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将这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前人构建的残局扳转,胜天半子。
  朱聿恒喘息凌乱,在这绝境之中,目光下意识透过窗户,越过香雪梅花,向玉醴泉上看去。
  阿南依旧虚弱,她的手被混了牛筋的精钢丝捆束,五花大绑悬于玉醴泉畔的假山上。
  阴沉的天色笼罩着瀛洲岛,降雪彤云已经聚集。玉醴泉喷涌着淹过了阿南的膝盖,直达大腿根。
  寒意渗进了她的肌体,腘弯的旧伤必定也被牵连,连她的唇色看来都显得青紫,失去了往常的鲜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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