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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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固执的德国男人,认准的事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俞琬刚顺下去的哽咽又涌了上来,又想哭了。
  这回,纯粹是被他这犟脾气气的。
  军人的逻辑简单又直接——他的人受了伤害,那就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这伤害背后是否藏着更复杂的缘由,是否牵扯着苦衷,不在他那处事准则考量之内。
  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中文里那套温润迂回的道理,到了他这儿统统水土不服了。
  情绪一时间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克制。女孩再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捶向他的胸口。
  “你怎么就这么倔!”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现在的表情也做不得假——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她剖白了那么多,他却完全走错了方向。
  “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克莱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一怔,下意识抓住她行凶的小手,即使那点力道简直如同挠痒:“我…”
  “你什么你!”俞琬打断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些日子积压着的,对他即将奔赴前线的那些不舍也一并奔涌出来。
  “你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你最近忙得睡觉时间都没有,眼下都快比地图上的坐标线还深了。”
  她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真心实意:“我就剩下这么几天能看着你、碰着你了…”
  而男人还是一副错愕的样子。
  这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需要他哄着、求着,才肯哼哼唧唧说两句情话的的她。此刻的她,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小兽,不顾一切守护着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想你最后这点时间还要耗在查一桩…一桩没意义的案子,我不想你皱着眉头对着一堆冷冰冰的文件。我想你多陪陪我…不行吗?”
  她仰起脸,黑色瞳仁里翻涌着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赫尔曼…我害怕…”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怕你走了就…”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仿佛只要不说出来,那种最可怕的可能性就不会成真。
  她重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他怀里,哭得周身都在抖。
  这也藏着她心底最不敢触碰的那一个“万一”。那个她甚至不敢完整地想一遍的念头。
  她隐隐感觉得出来,这一次战争,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深夜俯身在地图前流露的凝重眼神,他轻描淡写提过的——战场上一颗不知道从哪飞来的流弹,一次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一场精心策划的包围……都能轻易夺走性命。
  战场上死亡的方式有千百种,远比她肩膀上挨的那一枪要残酷、随机得多。它可能来自于任何方向,任何时间,连一声告别都吝啬给予。
  她甚至都不敢去深想这个“有去无回”的可能,总是逃避地绕开所有相关话题。
  两个人的相处,过一天少一天,说这些除了平添煎熬,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能让他不去打仗吗?不可能。
  他把他军人的荣誉,看得比命还重。
  此刻女孩把这件她最不敢去面对的事情,一股脑儿倾泻而出。
  克莱恩彻底愣住了。
  他感受着怀里身躯的轻颤,耳边是她哽咽着的诉说,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他心口最不设防的地方,那闷痛让人喉头发紧。
  那习惯于在铁律里跳动的心脏又像被羽毛拂过,泛起一阵陌生又酸麻的悸动。
  她执意让他停止调查,只是因为她太害怕离别,太珍惜所剩无几的相伴时光了,以至于焦虑不安,甚至胡搅蛮缠,不惜放过伤害她的人来换取他的陪伴。
  她性子软,不记仇。对那个高官的厌恶,对去做翻译的后悔都存在着,但那背后,她最原始的诉求应该是——
  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你陪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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