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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娘不时指点小姑娘,不时抬头望着旁边窝在摇椅里怡然自得的贺洗尘,暗自赞叹。苏长青长相清秀,端的是谦谦君子,更别说病好之后,一身气度尤为不凡。
  中年妇女瞎操心的天性让李大娘不禁点点头就凭这张俊俏的脸蛋,秀才公不怕找不到续弦!李大娘怜爱苏玖,女儿家的事,男人怎会懂?过几年阿玖也该找门亲事了,有个后娘也可以参谋参谋。
  李大娘的揣度苏玖一概不知,肉乎乎的手指翻飞绣着女红,看了眼桌上的纸张,又看了眼一派惬意的爹爹,不禁轻笑出声:爹爹怎么不看书了?
  对啊,前几年秀才公荒废了不少时间,现在可不得加把劲,到时候考个状元郎回来也好光宗耀祖!李大娘插嘴道。苏老爷还在世时她就在这里做事了,苏长青是她看着长大,感情一点不假,说的话很有分量。如同天底下每一个迷之自信的父母,李大娘相信苏长青要是下场,拿个状元回来妥妥的!
  贺洗尘不甚在意地将双手枕在脑后,他对科举没什么兴趣,在他第八次轮回里,早已尝过十载苦读、位极人臣的滋味,无趣得很,还不如游山玩水来得舒坦。摇椅前后摇晃着,贺洗尘思量了一番,不等他说话,一个俊朗的小少年冷着脸推门而入。
  若渊少爷!李大娘喊道,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裳,就要去厨房里端一些点心给苏若渊。
  哥哥。苏玖叫了一声。
  老神在在的贺洗尘也朝着少年挥了下手:若渊,回来了?
  苏若渊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只点了下头,冷淡地喊了一句父亲,便眼神躲闪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哎,秀才公还是要和若渊少爷说说,俩父子这般冷淡让外人看了不得闹笑话。李大娘又唠唠叨叨地忧愁起来。
  贺洗尘驾轻就熟地一边应声,一边意味深长地望向东厢房便宜儿子刚才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啊。他捏了捏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的苏玖的脸蛋,又转身安抚起李大娘:长青这就找若渊谈心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苏若渊正在窗前的书桌临摹字帖,还没出声询问,便听门外那人喊道:若渊,是爹爹。
  苏若渊手一抖,差点把毛笔给摔了!
  他十分敬重苏长青,即使娘亲死后男人沉沦于悲伤中,忽视了尚且年幼的儿女,他也没有丝毫怨怼。对于父亲这些天的振作,他打心眼里高兴,却早已忘记了父子间是如何相处的,内向的性子更加不会主动表达亲近之意。
  苏若渊揉了一把僵硬的脸,刚想去开门,又收回迈出去的脚步,双手急忙上上下下将衣服的皱褶捋直,想了又想,把书桌上初显锋芒的字帖摊开。他深深呼吸几下,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同手同脚地走到门扉前将门打开。面对贺洗尘的突然造访,他还是有些失了方寸。
  父、父亲。结结巴巴、毫无底气,将他内心的不平静暴露无遗。
  涨红了脸的苏若渊看不清逆着光的贺洗尘的神情,忽感头顶一重,一只温暖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发顶,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情和爱护。
  在外面受了欺负可不要忍着,找爹爹告状的话,爹爹立刻就帮你打回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让苏若渊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我
  贺洗尘拍了下他的额头,似笑非笑地:怎么?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受伤了?
  苏若渊终于端不住那副沉稳自持的架子,慌乱地抬头,撞上贺洗尘温和的眼神,莫名地心安。
  无事,摔了一跤而已。苏若渊吞吞吐吐,一只手不自然地捏着袖口。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先让我瞧一眼伤势。贺洗尘直接将他按进屋里的椅子,半蹲在地上轻手轻脚褪下他的鞋袜,脚踝一片青紫,膝盖也擦破了皮,渗出雪里梅一样的血珠。
  被贺洗尘如此关切地盯着伤口,苏若渊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膝盖:不小心绊了一下。
  两年前那一场噩梦般的葬礼夺去苏长青最后一点精力和生气,病弱的他无法继续关注苏若渊的学业,只能将他送进河阳村里的大族温氏的族学里头。说不上受欺负,白眼漠视倒是遭了不少,今天受的伤确也是不小心。少年郎抹不开面子,不肯告诉家里人,打算忍一忍便过去了。
  贺洗尘揉捏着他细瘦的脚踝,确定没有伤到筋骨才放下心来。
  爹爹打算去村里的学堂教书,你要不要转来这边?他问道。一直闲在家里未免太过无聊,贺洗尘不乐意去科考,但也要为家中减轻一些负担,索性便去教书育人了。
  苏若渊淡色的嘴唇动了动,望着贺洗尘清瘦的后背愣愣地出神,慌乱地在心里过了一遍今天教的内容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君子有九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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