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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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沉舟约莫等许久了。
  楼上的人忽然都停下叫喊,连窃窃私语也消失了,扶着栏杆讷讷地说出话来。
  或许多年后这些楼上看客们回想起今日的琐碎,只能记起江上青衣少年忽然粲然浅笑,恍若千万重的锦绣山河摔入粼粼江水,裹挟着势不可挡的清新的水汽。
  更别提杨钧,他本来占据优势,气势汹汹,却不禁目眩神迷起来,突然胸口遭受一下重击,整个人往后倒去。
  众人哗然。
  湖水从四面八方灌入他的口鼻,他扑腾着抓住了船舷,却被人按住了脑袋往下压去。
  服不服?
  杨钧听见船上的少年问道。
  不服!!
  不服就给我下去!贺洗尘也不手软,四溅的水珠浸湿他的袖子衣裳,小舟左右摇摆着,在江上动荡好似下一秒就要沉了,他愣是把人淹在水里不让上岸。
  诸位看客不禁咋舌,这小公子生得光风霁月,折磨人的手段却一点不含糊,狠厉乖张,到底是将军之子。
  杨钧双手胡乱拍打着水面,咕噜噜地喝着苦涩的江水,却不肯认输,仍旧恶狠狠地威胁道:李李不易你给你给小爷等着!
  呵呵。贺洗尘松了手,微微倾身,嘴角带笑对浮出水面、形容狼狈的杨小爷放话,好啊,我等你。江水荡漾,把圆满的月色和十里春风乱陵香化成柔情碧波。
  杨钧咬牙瞪着居高临下的贺洗尘,被袭击的胸口一阵一阵地疼。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来惹我?喝够水了吧?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贺洗尘像个老学究一样教训不通人事的学生。
  杨钧觑着他伸出的手,玉色如云山雨雾,嘴角陡然绽开一个恶劣的弧度。
  好,好个鬼!下来吧你!!他猛地抓住贺洗尘的手臂将人一拽,自己顺势一翻上了船,李不易!哈哈哈哈!再给小爷狂啊!他趴在船舷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大笑,心想非得让贺洗尘好好求他一把不可。
  江水的涟漪慢慢消散,几盏被水打灭的河灯最后也安稳下来,却始终不见有人浮出水面。
  杨钧的脸色从得意转为疑惑,忽然煞白,提高了声音焦急地叫道:李不易?喂,李不易!
  无人应答。
  近旁亭台楼院上的众人声音一窒,下一刻尖叫声起,掀翻了乱陵香的屋顶:不好了将军公子落水了!快来人啊!
  州桥下的蓝衣书生被慌乱的人群撞得歪歪扭扭,隐约间听见什么大事不妙什么公子爷,蹙着眉头退到桥洞下。远远望去,江面上的小舟皆举着火把,善泅者扑通下河四处寻找溺水者的踪迹。
  怕是哪个醉鬼落水了下次还是不来了
  他本是为老师打酒才会到这风月欢场里走一遭,现下四处乱糟糟,不如归去。
  蓝衣书生沿着无人的堤坝慢悠悠地往回走,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河里传来凌凌的水声,似乎有一尾大鱼在水中游动。他侧耳细听,却忽然听见一阵破水声,自水中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在昏暗的月光下将湿透的长发往后捋去,臂弯挂着半截袖子,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花。州桥上人影晃动,州桥下只有蟋蟀虫鸣,外加一个岑寂的书生。
  他倒也还算镇定,眼瞧水色共月色将贺洗尘的面容映照得清晰起来,只不禁轻轻啊了一声,眼角眉梢却还是冷冷淡淡的模样。
  贺洗尘循着声响看向岸上的蓝衣书生,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
  ***
  贺洗尘来到这个世界时,所宿的身体是个发着高烧的小屁孩,窝在一个清瘦沧桑的男人怀里,被送到山上一间破落的道观。贺洗尘心大,就这样在寒山道观里住下了,一住就是十二载,直到去岁才知道自己是平定北狄、收复西北的大将军李惊风的儿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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