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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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洗尘笑了一下。
  好好活着,傻明月。
  你也给我好好活着,俏仙子!
  他们是长安城最令人艳羡的独山玉君子,他们是意气相投、生死相托的知交好友。从今往后,光明磊落的君子一去不复返,明月不再无暇,身处深渊搅弄权术,仙子披上盔甲,浴血沙场死而后已。
  *
  第二天,贺洗尘呈上奏疏,请战北狄。
  朝中大臣反对的居多,毕竟谁也不想看到再多出一个软硬不吃的李惊风。再加上贺洗尘名声不好,供人指摘的地方太多。
  宋严以一种大无畏的气势力排众议,谁反对喷谁,连自己的老师范惟正也喷。杨丞相一系幸灾乐祸,就见这门钢铁大炮把炮口对准了杨惇。
  此举几乎得罪了所有大臣,今后云起系不会承认他,杨丞相一系更不会接纳他。他只能当个孤臣,稍有不慎,便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
  然,君子死知己,虽死未悔!
  宋严撩起朝服,脊骨不折,长跪不起,慷慨陈词:请陛下恩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向来老实谦卑、勤勤恳恳的六殿下竟然违抗了太子的决意,无视脸黑如锅底的太子站在宋严那边。
  圣旨很快颁下来,封贺洗尘为骠骑将军,不日出征北狄。
  贺洗尘拿着明黄的圣旨,敲了敲李惊风的棺材:你放心吧,你和老林守了一辈子的北疆,我绝不会让它落进别人手中。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独独忘了战场才是最变化莫测的地方。唉,说好的行侠江湖,这下都不作数了。
  *
  第三天,贺洗尘披上李惊风一直为他备着却不希望他有机会穿上的银色盔甲和火红披风,手持长_枪,踏上前往北疆的路途。
  城门送别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几乎闹得长安城罢市。代表朝廷的刘祁和杨惇勉励一番,说了一大堆漂亮话,出发的时辰临近。
  让让!让让!被人群挤得衣冠不整的随去之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来,一看见贺洗尘便露出不合时宜的羞涩的笑容,李公子,你的那盘棋我想了好久还没想出对策,等你回来,我大概便有法子了。
  他大概还不明白打仗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会死人,却不知道其中凶险。他的神情与周围的沉重肃穆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这砸场子。
  随公子,那盘棋你便不要想了。贺洗尘手里牵着迦楼罗,翻身上马,往日一贯温和的眉眼间满是冷意。
  随去之连忙抓住他悬在马腹边的脚:为什么?
  我不会再与你下棋。贺洗尘垂着眉眼,却没有庙里菩萨的慈悲,我厌了。
  冰凉的手指点着他额间的朱砂痣往后推,酥酥麻麻的,随去之感觉一阵晕眩,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手指逐渐松开对他的桎梏。
  按理来说,轮回这么多世,贺洗尘早该悟到「悲欢离合总无情 」的超凡脱俗的境界,然而他还是会为了友人的相聚和离世或喜或悲;若说不是,他又偏偏冷情冷性得很,轻易推开所有人掏出来奉到他面前的心脏。
  贺洗尘不再看随去之,抱拳道: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告辞!
  待将军凯旋,再与将军畅饮!杨惇朗声道,眼中不免流露出可惜的意味。
  小郎君们望着黑马上气宇轩昂的银袍小将,心痛得直流眼泪。
  军队离长安城远去,在被大雪覆盖的苍茫大地上蜿蜒成一条黑线。贺洗尘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城墙响起雄浑壮阔的《出征令》,琴瑟铮铮,如挽弓射敌。
  徐尚书不放心自己的小儿子,生怕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将人反锁在房内,却没提防住徐祭酒。徐祭酒背着一把古琴带领一干国子监教谕闯上城墙,十几位碌碌无为的教书先生摆好阵势,一个起手式便惊醒枯藤上所有沉眠的乌鸦。
  徐衍砸了窗户从家里逃出来后,路上陆续遇到许多当年的国子监同窗,才知道他们也遭到同样的待遇。等他们爬上城墙,却见往日没有得到他们丝毫尊重的教谕奋力拨动琴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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