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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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印象里,程又年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动辄对她冷言冷语、拒绝三连的形象,不近人情,被动,总是要她追在他身后。
  可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他竟然也默默做了这么多,哪怕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未言明,他也在努力了解她的过往……
  昭夕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又年却仿佛回到了春节的那些夜里,他孤身一人捧着平板电脑,坐在房间里,低头看着镜头后的故事。
  在养恩大过天和重男轻女的双重束缚下,山里来的小姑娘就这样长大。
  她看似幸福,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自由。
  父母认为她可笑,他们给予了她本不会拥有的一切,如今她长大了,却口口声声谈论着虚妄的自由。
  且不论他们是为了她好,就算是为了父亲的前程,她也应该主动嫁去男孩家中。
  含辛茹苦养育她二十载,难道她不该有所回报吗?
  温宛苦苦挣扎,不得解脱,最后在父母那句“要么你嫁过去,要么我们断绝关系”的威胁下,她吞下一整瓶安眠药。
  可母亲及时发现了异常,当即将她送往医院。
  洗胃,抢救,她又活了过来。
  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她望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闻着空气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人生仿佛也白茫茫一片。
  父母忙着开脱自己,哭着对医护人员诉说他们对养女的恩情,仿佛这样就能完全撇清罪名,想不开的是她自己,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
  转头进了病房,又哭着骂着,说她忘恩负义。
  温宛拔了手背上的留置针,奇迹般的没了眼泪,也再不煎熬。
  她轻声说:“养育之恩,我拿一生来报。但凡我活着,就不会让你们挨饿受冻。”
  “但是爸,妈,我为你们活了二十四年,接下来的日子,我想问问自己要怎么过。”
  她没有梦想,因为她一直都谨记父母的期望。
  她没有自我,因为头顶套着父母耳提面命为她精心打造的人设。
  她没有喜怒哀乐,因为在父母这样尽心尽力的养育下,她“应有尽有”,若是心生不满,就是贪婪不知足。
  如今她想知道,在温宛这个名字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的可能性,错过了多少一生难得的光辉时分。
  五百强的公司,她说辞就辞了。
  她去画室教孩子们画画,小朋友们叽叽喳喳问她:“温老师,今天我们画什么?”
  她说:“老师不会规定画什么,眼前的世界什么最吸引你,你就画什么。”
  拿到工资,存够钱后,她孤身一人去了东非,扛着相机,坐在向导的小卡车上,看黄沙弥漫的草原上,大象悠然来往,老虎凶猛奔腾。
  后来又去了阿拉斯加看极光,寂静一片、漆黑深沉的冰湖前,她听见无数人和她一起欢呼,为这世间罕见的壮观奇迹喧哗落泪。
  摩洛哥的蓝白小镇里,她蹲在路边喂随处可见的野猫。它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后来她在东四十条的小胡同里开了家饭馆,做家常菜,白日里带着孩子们一同画画,偶尔也教教钢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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