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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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度见董嬷嬷哭得恍惚,便唤了一个丫头送董嬷嬷回房,云卿目送董嬷嬷远去,见近处没什么人,便问道:“那位董嬷嬷,先前是伺候二爷的?”
  裴度一叹,道:“不止,那可是二爷的乳母呢!”
  云卿倒是有几分讶然,虽说先前隐隐察觉,但二爷的乳母当是地位较高的仆妇,怎会是这样的打扮和举止?
  裴度又是一叹,说:“小姐有所不知,咱们老爷和二爷虽是一长一幼,一嫡一庶,但裴家长辈教养二人却并无分别。老爷素爱药石,最宜继承家业,二爷喜好虽多,但最厌束缚,决不愿被困在‘医药裴家’这名号上。他兄弟二人本就亲厚,又不曾争抢过什么,底下奴才们便不担心跟错了主子,自然较之别家更为忠心和睦。”
  见云卿点了点头,裴度勉强一笑,接着说道:“可偏生发生了那件事……唉,不愿从医,那是人各有志,可为何饱读诗书亦考取了功名,偏在最后关头拒绝殿试呢?又拒娶郡主……小姐是个明白人,又岂能不懂裴家长辈的做法?”
  “为了保全裴氏一族?”
  裴度第三次叹气说:“正是啊!却说人活一世,虽说自在,做事却也需分想做与当做,兴致是为想,责任是为当,裴氏一族并不是稚子玩具,而是一个大族几代的荣誉,岂能当儿戏看?身担重责,裴家长辈们自然只能弃二爷而保全一族……唉,裴度并不是要说二爷不好,只是二爷这一走只带了商陆紫苏几个人,其他如董嬷嬷等人只得留在府中。她们本是府里最得意的奴才,一夜之间被二爷舍弃,心下怎么受得了?虽说老爷和太太已尽力照料,但总归是于事无补了。”
  云卿低头盯着自己鞋尖儿看了半晌,又看看空荡荡的小院子,点头说:“难为董嬷嬷了。她如今年事已高,还望裴管家多加照拂。”
  裴度忙欠身说:“哪里,裴度亦职责所在。”
  云卿点点头。环顾左右的工夫,便见裴度已悄然退下了。
  这院子不大,干净简单,透着股子清爽利落,并不似先前所见的肃穆与讲究。一个连哭带笑的董嬷嬷,一个铁齿铜牙的裴管家,又不见裴家老爷和太太,云卿已约莫猜出这院儿里住着谁。她提了裙子,往前走了两步,隔着翠绿的窗纱能隐约瞧见房中清瘦的影子,执笔而立,在作画呢。
  云卿静悄悄打开帘子进了门,极为简单的格局,除了墙角的古董细瓷花瓶,屋子里算得上精致的,也只有他那个人了。
  要说他只简单穿件素白旧棉袍,没有腰带,略显松垮,竟也能将他衬得玉树临风。裴子曜正做着画,他像是经历着极大的苦楚,要费力想很久才画得出一笔,然而画完审视时,又分明看得出他极不满意,却一忍再忍,都没有收手或舍弃那张画。
  裴子曜察觉到有人,眉头一簇,哑着嗓子开口说:“出去。任何人不得进来。”
  他将自己关在这里不是一两天了,不过是想静一静,不料来打扰的反而更多。察觉那人并没离开,裴子曜觉得头疼,根本画不下去,不得不再度道:“立刻出去。”
  顿了一下,见裙裾始终未动,裴子曜终于有些恼了,一摔笔喝倒:“出去,一个个都盯着我做什么!”
  只是这一摔甚是不巧,洒得云卿的红色斗篷外一道墨点子,裴子曜登时愣了,倒是云卿只低头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地上前,看了一眼画作淡淡说:“裴子曜,你真是越发地不如从前了!”
  068 相请
  裴子曜先前并不知道云卿要来。
  话说他与裴叶两家的抗衡在四族里不过是个笑话,都是要脸面的大家望族,也已经互换庚帖,更别说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任是谁也无法挽回了。可是他硬要再争一争,幻想所有残余的希望交织成一种万事如意的可能,便索性借着裴二爷的丧事要求延迟婚期。
  叶家终于忍无可忍了。
  饶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也经不住被这样嫌弃,更别说叶家那还是个掌上明珠。叶家太太一气之下病倒,又坚决不让裴家人上门诊治,以致小病拖成大病,不免便让宫里的叶贤妃知道了缘由。
  再接着,叶贤妃便也病倒了。
  贵、淑、德、贤,乃是正一品的夫人,太医院本就不敢疏忽。但逼得裴子曜的三叔公、太医院院使裴三太爷亲自前去照料,倒有另一重好巧不巧的缘由。
  话说当年,夏丛箴的女儿二品修容漓嫔娘娘因冒犯皇上被一道白绫赐死冷宫,独留下一个不足百日的六皇子。彼时夏家已如大厦将倾,宫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根本没人敢与六皇子亲近。只有叶贤妃,以自己膝下无子、和漓嫔是同乡、六皇子又太过年幼的确需要照料为由,几番苦苦哀求终于使皇上将六皇子寄到了她的名下。但夏家的事牵连甚深,皇上对六皇子的态度是十成十的眼不见为净,叶贤妃也因此失了不少宠爱。
  要说坏事,倒是坏在了慕垂凉的手上。
  慕垂凉有心要云卿嫁给她,所以第一步就是去安云卿的心。云卿一心想复仇,慕垂凉便将心思放到了另一个夏家后人、夏丛箴的外孙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身上。当初他去大兴城,不单是听从老爷子的话帮自家妹妹争宠,还特地帮扶了一把六皇子。现下六皇子重得圣宠,叶贤妃自然也随之守得云开见月明,因教养六皇子得宜而获得协理六宫的权力,声势直逼皇后。
  正是因为此番变故,太医院才不敢疏忽了叶贤妃的小病。贵为太医院院使的裴三太爷只得亲自前去照料,从号脉、开方子、选药、煎药到试药全都一力承担,但药用了不少,叶贤妃的病却反而加重,六皇子甚是焦急,皇上更是不悦,几番盛怒之下险些革了裴三太爷的职,反倒是叶贤妃带病为裴三太爷求了情,终是皇上开恩,只罚了裴三太爷半年的俸禄。
  裴三太爷自知其中警告之意,当晚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暗送到物华裴家,这才有了裴子曜被逼婚的一幕。
  只是云卿不知尚有叶家相逼,单恼裴家欺人太甚。裴子曜亦不知另有慕垂凉插手,独恨叶家跋扈嚣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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