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6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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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还蹲在床边为他解靴带,略低下头便可以看到那张极为认真的侧脸。
  他感到自己握着短刀的手已经汗津津的了,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不禁茫然:已过了这么久吗?
  其实不然。
  他很想多看一看这张认真的脸,很想将其久久留住,很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下。但时间不会因为他的渴望而驻足停留。他的眼睛像是不会转动了一样,目光始终凝固在腿边的侧脸上,像是中了术法,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开、无法逃离。
  昭乐心中再明白不过,自己所中的术法:名曰情,存于心。
  一丝凉意自左脚传来,击破了存于他四肢百骸的灼热。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脚已暴露在寒夜之中,而那个人则是转向了另一边,仍旧认真地解着靴带。
  昭乐抬起头,帐中的长桌上还放着今夜的战报,一封封沾染着鲜血的战报在敲击他的心灵。
  顷刻间,桌上的战报像是一个个讨命的冤魂一般纠缠在他心头。
  霎时间,如五雷轰顶击向他的头顶,那些战报变成的冤魂在提醒他:清醒过来,已刻不容缓。
  他紧紧地抿起唇,想到了自己所必须担负的一切。
  他是昭乐太子,是齐国百姓的指望,他握上刀、封住心是为了齐国的未来,而非他自己。即便握着刀的自己无法拥抱任何人,也无法享受任何人的拥抱,只能孤单的体会高处不胜寒,却也不可因贪恋一时温暖便放下手中的刀、打开封闭的心。
  感情令人变得软弱,心则是最大的弱点。
  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然而正在为他脱靴的那个人感觉到了,那个人扬起头,笑着问他:“怎么了?我碰到你的痒处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嘲讽一般。
  昭乐一惊,猛地抽回腿紧紧抱在怀里,怒视蹲在床边的那个人:“我怎敢劳楚王脱靴!”
  那人还蹲在那里,并未因为他猛地抽回腿而发生任何变化,还是扬着脸朝他笑:“为你脱靴有何不可?我是堂堂楚王,只要是我乐意的事,谁敢多说一句?”
  昭乐略低了点头,与蹲在床边的楚政对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楚政穿上齐国的衣服,大概也是唯一一次。
  “你是正如日中天的楚王陛下,自然无人敢多说什么。只是陛下没有问问我,乐不乐意让你给我脱靴?”
  楚政沉默了,笑着看他。
  昭乐的手从枕头下抽出来,他以为楚政会因为知道枕下有刀,而对他突然抽出来的手有一丝戒备。
  他一直很用心地观察着楚政的神色,那眼中没有一丝慌乱、一丝戒备,满满的只是苦涩,就连一丝柔情也没有了。然而,在楚政与自己的目光相触时,却又有着异常真实的笑意直贯眼底。
  “楚王陛下,您不怕死么?竟敢私闯我军军营!”昭乐的手里并没有短刀,微微蹙起的眉头,比任何一把锋利的刀都能更快地侵入楚政的心。
  楚政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昭乐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瞪大了双眼与他对视。
  楚政停了下来,微微笑道:“我自然怕死。殿下,脱靴吧!”说着,他又蹲了下来,为昭乐脱下了右脚上的靴子。在他脱靴子的时候,昭乐一直很安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笑着抽抽鼻子,道:“嚯,真是累了一天呀,够味儿!殿下等着,我出去要盆热水来给你烫烫脚。”
  昭乐因被说到脚上有味道,又羞又怒,可是楚政的话,令他将羞和怒都抛到了九天云外,只剩下担忧与急切。楚政已经走出了几步,他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光着脚便追过去,死死拽住楚政的衣袖:“你不要命了吗?我知道你是楚王,他们可不知道!若是让他们听到你说话并非齐国口音,定会将你当作奸细拿下!”
  楚政扑哧一笑,转过身来摸摸昭乐的脸:“我既能混进来,自然有我保命的法子。”
  昭乐一扭头,躲开楚政的手,斥道:“你私闯军营本是死罪,我若假装不知你是楚王,杀了你也就杀了!”
  “你便是此刻假装不知,日后让人查出来我堂堂楚王死在你昭乐太子帐中,你便是有千百张口也说不清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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