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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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狗……阿妈,不要,不要买狗……”
  “你哭什么?!”
  叶绮媚两道细眉拧紧。冯敬棠出尔反尔,当初应下的全不作数,她实在走投无路。一介女流,样靓命苦,唯剩这个儿子。现在才来罢工,万一误了上契时辰,屠振邦肯定会发火。
  她得罪不起,又恼恨身边没一个男人待她好——
  “你已经到人家门口了,还哭?!你还哭?!你到底是不是男仔,哪有人像你这样的!”
  她打了叶世文一个巴掌。
  啪地一下,像叶世文声线般脆生,却很沉重。
  叶世文不敢哭了。
  哭,会招致更可怕的报复。他的母亲会因为他有情绪而报复他,哭得越猛,打得越狠,像仇人一样。
  叶绮媚生他时才20岁,或许她也只是个孩子,懂生不懂养。
  长大后叶世文偶尔会替叶绮媚的所作所为找些恰当理由。不是为了原谅她,纯粹是想自己好过些。
  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爱,也能暖一暖每个节庆里孑然一身的冷清。
  叶绮媚见他不哭,自己却哭了。
  两道泪痕涌出,似春露打花瓣,姣好的脸愈发楚楚可怜。她惯了凭这副面孔博所有人同情,包括这个绝无仅有的儿子。
  “阿文,是不是好痛?阿妈不想打你的,真的不想……但你可不可以听我的话,当我求你……”
  “你不去上契,阿妈就要去做鸡了。”
  叶世文心里很酸。
  因为他听得懂什么叫“做鸡”。
  他伸手替叶绮媚拭泪,明明自己脸颊泪痕仍在。
  然后。
  叶绮媚领着叶世文迈入屠振邦的大门。
  这一步,便是一生。
  堂前关二爷,神像栩栩如生。美髯长须,衣摆飒飒,脚踩金靴,腰身扎实。冲天的眉,入鬓的眼,红脸一沉,气提丹田,青龙偃月刀砍尽世间宵小之辈。
  无人敢在此放肆。
  叶世文十分听话。净手,磕头,上香,割指,滴血,烧黄纸。契誓立帖,上书蝇头小楷,“屠振邦”在右,“叶世文”在左,生辰八字,父慈子孝,忠义两全。
  屠振邦无妻无子,只有五个女儿,分别由不同的女人为他生下。算命佬不敢妄言,只道屠爷八字制杀过度,又逢比劫当旺,得兄弟易得子嗣难。
  过继一个身强稚子,四柱气势专横,才可安度晚年,有仔送终。
  许是天意。魁度天门事莫为,那日戌弄权,亥为客,挟天子以令诸侯。写照的是屠振邦,抑或叶世文,命运难辨。
  此刻敬天敬地,神谕作证,红盒谨藏。
  陈姐在堂外摆素斋。大红烛火在日间似勾魂的眼,摇摇曳曳。祭天公,秉菩萨,得列祖列宗默许,容这位外姓之子过继进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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