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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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真稍稍回神,踏过一屋废物,打开了门。
  房东夫妻一大早黑着两张寡薄的脸,眉梢不满吊上头顶百会穴,瞪着眼,生怕程真看不清楚他们在愤怒。
  看来有人通风报信。
  “程小姐,你搞什么?!”李生率先从程真身侧迈入屋内。一眼尽览,除了四面墙,无一处完好,“我租给你,不是让你拿来玩的!”
  “不好意思。”
  程真开口,被掐过的喉颈发不出好听声音,像滤了厚厚一层黄沙,很哑。
  “这张沙发我才买了六年。这里,这个窗,你不打烂至少还能用十年!有没有搞错,连门都敲穿了?!”
  李生瞥见门板的凹位,气得像那一棍敲凹他的瘦薄胸膛。
  李太却没说话,一双常年操劳的泛白鱼目,直直盯紧程真颈侧指印。淤青夹深紫,重手得让人咂舌。没想到这位貌不惊人的女租客,也敢玩到半条福华街都通了天。
  有钱佬果然不是正常人。
  程真扯了扯衣领,眼角带风,与李太对视,逼得她把目光收回去,“要赔多少?我今日就走。”
  她懒得解释,只想快点离开。
  李生拔高音量,“我一早就猜到你要退租的了,今日就走?那我要扣起你一个月押金!”
  “扣吧。”程真面无表情,“你敢扣我押金,我立即去举报你公屋转租。”
  “你……”
  李太立即摁下老公的手,又凑到他耳边嘀咕,“哎呀,不要跟她计较了!你没看到她颈上的疤?那个男人凶神恶煞,等下带人上来搞事就麻烦了!”
  李生不再吭声,开始在屋内盘点。半个钟后报了个数,程真一听,与押金相抵,不算太夸张,便认了下来。
  她背起唯一行囊,用围巾遮住颈上痕迹,直接从屋内踏出。
  尚未迈下叁级步梯,就听见李生打电话,“是呀是呀!你下午可以过来看房了!一房一浴,格局开阔,离小巴站还很近呢!”
  扫帚开始清扫碎片,哗啦哗啦,极其不满的音调。
  程真还想再回头看看。曾经也是与珊珊煮过饭,抱着睡的屋子。那张床,也承载过几许美梦,几许忧愁,与她停不下的疲倦。
  为什么人会需要有个家?
  因为来处不可寻,终点太无常。总有人要歇脚,歇着歇着,便不走了。不走的人多了,志同道合,欢喜怨怼,顺水推舟,也凑作双双与两两。
  家,宝盖头作穴,内养一只长吻大腹的猪。能遮雨,能御寒,有食禄,有烟火。
  一间屋,一个伴,便一世了。
  要到这般田地,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寻常人生,最是难得。
  程真不敢回头。
  下来一楼,迎面的风吹走她难为人道的伤感,冻出叁分清醒。甫一转弯,就见到出院回来的黄姨,与搀扶着她的张欣园。
  黄姨鲜少穿得这样艳。大红灯芯绒外套,说不清引人注目的是色泽还是俗气。若不是手上缠紧纱布,程真根本看不出她刚出院。
  喜庆得该去参加宴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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