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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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个时候见到他很惊讶。”归于璞弯下腰,把两只手肘搭在栏杆上,“我之前说,我爸爸去世了。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挺恨的。”
  秋澄光怔了怔:“恨谁?”
  “我爸去世前的短短两年,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公司倒闭,很多人追债,也欠了许恭昶他爸一大笔债。从查出癌症晚期到离世,中间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说到这儿,归于璞深呼吸,目光自夜空坠到地下。
  看着他失落的眉眼,秋澄光无措地绞紧双手。她犹豫着,最终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你不想讲可以不用讲,如果讲起来会很难受的话。”
  “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提分手,我直接答应了。”他把目光凝视在她脸上,“我很想把你留下来,但我不想……”
  秋澄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以往的诸多场面此时混杂在一起,交织在脑海。为了克制情绪,她紧紧地咬住唇。
  两年前,她在电话里跟他提了分手。那天晚上大雨滂沱,说“分手”两个字的时候天边还有雷声轰隆滚过。
  她站在最常光顾的那家面包店前,任雨水打湿了鞋子。那是即将毕业的一周。她笃定他再不回来,他们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了。
  “那天,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在医院。”归于璞说话的时候,显出浓郁的哀伤,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我爸那天晚上就去世了。”
  “哦对不起!”秋澄光早料到会是这样该死的巧合,她捂住眼睛一下子哭了出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归于璞上前抱住她,只是将手臂礼貌地环在她的身侧身后,拍了拍她的头发:“没事,没事的。”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在学校等你,可你要是赶不回来,你直接告诉我好了呀!我每次都误会!每次!——啊对不起,我干嘛骂你啊?!”她气得直跺脚,是在气自己。
  归于璞笑出了声,秋澄光抬头又气又恨地瞪着他。看见她满脸的泪水,他苦涩地收起了笑容,替她揩去了。“别哭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没办法跟你一起承担?”她擦干眼泪带着哭腔问,见他不回答,她兀自说下去,“对吧?——你一直都把我当小孩,可我真的做好了准备陪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可老实说,我也是这样觉得,我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说着,她抬起手臂粗暴地抹了下眼泪,声音又低了下来。
  这一次,归于璞壮着胆子将她抱紧。他把脸庞贴着她的头发,依赖地搂紧、再搂紧,急促沉重的呼吸烫着她的耳廓。他搂紧她,俯下脖子,声音暗哑着:“对不起啊澄光……”
  秋澄光把眼泪擦在他的肩头,很遗憾又很气愤地捶了下他的后背:“怎么不流鼻涕啊!——你王八蛋啦!”
  “我王八蛋啦。”
  她心里难受得要死,但还是笑出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他安静地问,但起伏的胸膛却表明并非那么回事。
  这几年来困扰他的这个问题,像个结一样在心上打死了。几次他试图在记忆中追溯,拼凑恋爱时自己的各种不好,思来想去,他似乎都有理由相信“有一天她会提分手,这一天已经到了”;但却怎么努力都无法真正说服自己,“真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从再次看见她的那一刻起,这个盘踞在心头的问题就时不时再次振作,想要撬开他的嘴。有几次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都很想问问她,但看见她轻松自在的神情时,他几次都畏缩了——生怕打破她美好的心情。
  “所以,只有我还惦记着这个问题吗?”沉默了良久,他又问。放开她,他不安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知道吗?”
  归于璞茫然地摇着头,像刚从水中被人捞上来一样,脸色苍白:“是很明显的错误吗?”
  “我觉得……我不适合你。”她一字一句地说完,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躲开了眼。
  归于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最后,他笑了一下,自嘲般地把头扭到一边去,可是说话的时候,他还是将目光送入她的眼底:“可你刚才说,你会跟我一起承担,为什么又变成‘不适合’了?”
  “我会呀,可这不一样啊。”秋澄光往后退了一步,“我愿意跟你一起承担,可这不代表,你需要我。”
  归于璞蹙紧了眉头。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她和他一样难受。
  秋澄光依旧绞紧双手,很疼很疼地看向地面。“我觉得应该会有更合适的人跟你在一起,你会需要年龄跟你相当、阅历和你相当,甚至身高和你相当的人。可我好像哪方面都不够,我经常会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很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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