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野望 第13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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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在自己走后留下悲伤,因而只能说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哪怕在她端着托盘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内心像是一片正在烧焦的草地,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拉住她的手,请求她和自己一起去看明晚的灯会,可他依旧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他不能在自知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时候,请求她留下来。
  除了悲伤,他没有什么可以再给她了。
  “公子——”
  “出去吧。”他闭上眼,轻声说,“我想休息一会。”
  房间里安静下来,过了片刻,响起水叔离开的脚步声。
  当房门重新掩上后,徐夙隐强撑虚弱的身体坐了起来,他把貂褐留在床上,转而披上了挂在衣桁上的大氅。
  他走到燃着炭火的桌前,坐了下来,从抽屉里取出那一沓外观相似,都没有题名的写本。
  他翻开还未写完的一本,继续提笔在上写下他对世界的见解。
  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见过的每一个人,他都极尽详细地写了下来,只为了当他不在人世的时候,姬萦仍能从他留下的痕迹中,获得帮助。
  他能够感觉到,藏在那张爽朗外表下不亚于徐籍的野心。他是大夏的臣民,是长在大夏的一部分,他读过的每一本书,都没有讲过一个国家的子民,不必为一个国家的兴亡而奋斗。
  不必活到必须在夏室与姬萦之中二择一的时刻,似乎是上天对他唯一的眷顾。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若有朝一日,天下能够一统,吾愿开张圣听,于经筵讲读,大臣奏对,反复问难,以求义理之当否与政事之得失,则圣学进而治道隆矣。”
  他一边咳,一边写。
  笔触坚定而有力,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通过这种方式永远留在这世上。
  “贪泉节度使沈敏恒、剑江节度使戚震已亡,然仍有残部,将军霍涛决事如流,应物如响,长吏宋安口若悬河,辩才无碍;”
  “南安节度使崔翔宽厚清慎,麾下有一名小吏,乃是幽州柳家后人,不党父兄,不偏富贵,不嬖颜色。”
  “瞿水节度使张趣、白阳节度使梅召南外君子内小人,非交心之辈。”
  虽然写本仍未题名,亦未点名写给谁,但一字一句,俱是他对姬萦的肺腑之言。
  夙院中的灯,直到三更才终于吹灭。
  翌日是冬至,自太阳下山起便有盛大的灯会,从早起节度府就热闹不断,唯有夙院一片寂静。
  当太阳落山后,徐夙隐服用了水叔送来的今日第三碗药汤,一如既往的苦涩难咽,甚至比以往更加。只因今日送来蜜饯的人不在,他吃完药后,蜜饯仍留在浅碟中。
  水叔撤去药釜后,院外更是安静,唯有遥远的天边,时不时传来灯会上人们喜悦的喧嚣之声。
  姬萦在做什么呢,是在书房处理公务,还是应了某人之约,去了冬至灯会?
  他不禁放下笔,在眼前想象起了那副画面。
  烛光在青釉三足灯中摇曳,光影交错在他昳丽消瘦的面庞上。徐夙隐垂下眼眸,掩住其中情绪,压抑的咳嗽声回荡在寂静的卧房中。
  天色应该已经暗下来了。
  但夙院里的夜色却始终没有笼罩下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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