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难追 第1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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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颈项处的系带往下瞧,但见藕色小衣上绣着蓬擎天莲叶,一只鹧鸪正飞掠其下,绣工栩栩如生别致的很。
  “阿姐若是害疼,我下手快一些,不必那么细致,只是疤难褪些。”
  捏着针线,视线不经意间就去看那只翠蓝生辉的鹧鸪鸟。
  小鹧鸪胖胖的,用的五色渐变丝线绣成,两只眼睛不知用的什么墨玉缀成,看起来鲜活有神,直像是活的一般。
  布料不平整,鹧鸪有些变了形,飞在她心口间,呼吸间瞧着便更胖了些,实在是憨态可掬。
  心念转动,段征忽然觉着嗓子里有些干,连带着胸口处也起了些躁动热意。
  也不知是怎么了,刮骨剃肉的活他都干过,此刻只有些下不去手。
  清了清嗓子,他刻意不耐道:“细致些缝,我也能叫它不大留疤,不过瞧你吃不了这苦的,肩膀上一点疤算什么。”
  就要下手时,赵冉冉竟出言应了句:“还是劳烦你细致些,我不想留疤,疼些也忍的。”
  明白她的用意,少年心头不屑,终是按着人开始了缝合。
  灯火下,眼前人雾眸深锁,每一针下去身子就得颤一回,模样实在娇怯到无用。
  “阿姐方才问我的,还想听吗?”
  赵冉冉忍着疼点点头,便听他一边缝合一边讲述起来。
  段征不识字,说起话来却利落清晰。
  原来十三年前旱蝗交至,关东罕见的饿殍千里,他跟着母亲兄长一路吃草叶树皮为生,几乎是村里唯一活着到顺天的。
  在顺天西郊,他娘用藏着的一支玉钗佃了两亩田。本以为就此能在天子脚下安身立命了,可连着两年欠收,东家刻薄贪婪,最后他们还是被赶了出去。
  “那后来呢?”被他的故事吸引,赵冉冉忍着疼追问。
  “后来?”少年神色一黯,“他们在垦荒的时候被山匪杀了。”
  最后一针收了线,他随手拭去两侧残血,指尖停在那条系带旁:
  “十一月初一,那天是我八岁生辰,娘说去山里采些山货好与我做长寿面吃。”
  或许那个雪后放晴的冬日已经回溯过千万遍了,他神色平静几近麻木,语意平淡到就像在说旁人的事。
  反倒是赵冉冉,这一回听得完整真切,从那些简赅的字眼里,听出了十余年前的一路颠沛末路,反倒是红了眼。
  忍着疼又心下悲酸,段征收了医药针线,拿着干净纱布一回头时,便瞧见她面纱上的湿痕。
  怔楞了瞬,他将纱布剪好一面嗤笑着又补了句:
  “阿姐心真软,听这么两句还要掉眼泪。天下间比我可怜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若外头多走几遭,岂不要哭死了去。”
  床上人克制着细声吞吐道:“你将来到了南边,有什么打算吗?”
  两圈缠好她肩头伤处,段征眸色渐深,只垂着脑袋故作小心地固定纱布,随口便扯了个慌:“不过又是从头再起,先混个活命再说罢。”
  见他面色消沉,她忙言辞恳切道:“莫再作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事,你都未曾及冠。到了南边,我会以金银酬谢,你安个家买些地,再娶个喜欢的女孩……”
  少年忽然仰首打断,变脸似的笑意若春地直直看进她眼底里去:
  “那便全仰仗阿姐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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