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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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尔纳摘下眼镜,镜片后的冷绿清晰呈现。他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子朝里挽了三折,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臂朝厨房走去。
  德国人的食物种类一直匮乏地让人止不住的叹息。面包香肠土豆泥,三位一体,处理起来又方便又快。这边的白蓁蓁还没翻完两页书,那边的沃尔纳就已经端着盘子走出来了。
  面包果酱加香肠,典型的德国晚餐。他给她热了杯牛奶,给自己煮了一壶苦香四溢的特浓黑咖啡。大晚上喝这个你是准备原地坐忘成仙吗?白蓁蓁的心底一阵骇然,她记得自己上回这么喝的时候一举醒到天亮。
  “你不怕晚上睡不着?”
  “我的作息时间一直很规律”
  坐下后的沃尔纳首先端过了她的盘子放在自己面前,拿着果酱刀往她的面包片上涂抹果酱,动作熟稔又自然。白蓁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握着自己的刀叉,对这突如其来的残障级关爱不知所措。
  她没有手吗?
  她没有刀吗?
  她没有果酱吗?
  直到替她将每一片面包都均匀抹上果酱,每一条香肠都均匀切成片状以后沃尔纳才放心将盘子放回她的面前。白蓁蓁盯着盘子里均匀分布的食物,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情不自禁开口,“沃尔纳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你像极了我的父亲!”
  “不论从任何角度任何立场假设,我都没有可能成为你的父亲”
  他的表情不变,一板一眼。白蓁蓁的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思。
  “你可以成为我的男友”
  她半开玩笑道,发现沃尔纳拿起刀叉的手僵在半空后又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别紧张啦,我知道我们不可能”
  她嘿嘿一笑,叉起一片酥脆的香肠送入口中,并未及时注意到沃尔纳神色间细微的变化。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
  ?
  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心上,吵的沃尔纳没法思考。他的感情经历太少,找不到莫名失落的源头在哪,更无法理解她口中笃定的不可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这世上所有的不可能不都是因为当事人不够努力吗?如果他能付出足够的努力,她的不可能会不会演变为可能?
  许是今天的咖啡煮的不够久,沃尔纳迟钝地连一个近在眼前的答案都寻不到。
  顾忌到现在是深夜,吃完饭以后,沃尔纳没有开车送她,他们是一路散着步回家的。警卫旗队总部和菩提树下大街之间只隔了一公里左右,走小道会更近,然而今晚他们俩谁都没选小道走。
  白蓁蓁是吃多了想消消食,至于沃尔纳嘛……她侧目端详着他无可挑剔的侧脸,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愿意放下手里堆积如山的工作在大半夜里陪她压马路。
  沿着两旁叶子青绿的菩提,两人踩着一地银色的月光走过一路。越走到尽头,树木分布的越稀少,一抬头就能看见诺依曼家尖尖的房顶和窗口透出来的暖色灯光。
  她不是第一次夜归,夫人在客厅里留了盏灯。
  坐落于对面的海德里希家是一片死寂的黝黑。浓厚的夜色将门口片片花丛吞噬的丁点不存,唯剩徐徐的晚风于无人之时悄然彰显出它的一地浓香。
  绕过最后一处拐角,诺依曼家的轮廓已完全呈现,白蓁蓁不急于上前,反倒慢慢缓下了脚步,伫立于树影婆娑的尽头,她忽然朝他回眸,路灯深深浅浅的昏黄映在眼中。
  “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那么不喜欢回家?”
  明明服役在柏林,她却一次都没有在海德里希家里看到他。
  “我的母亲不希望看到我”
  他的语气平淡地像在跟她谈论今晚月朗星疏的天气。白蓁蓁略一歪头,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母亲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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