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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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昏乱”,为君者不修道德,君昏民暗,上下不明,谓之“昏”。治国失道,民心失信,政令不行,上下相怨,社会不宁,谓之“乱”。当奸邪争权乱朝政,祸乱国家、危害百姓时,能忧国忧民,挺身而出,匡扶正义,尽心报国,谓之“忠臣”。
  “忠”者,尽其中正之心也。一个“忠”字,具有无穷的深意,包含着宇宙万物的真谛,也是做人的基本道德。“忠”就是诚信厚朴之本心,就是忠诚老实,忠厚待人,忠于家,忠于国,忠于人民,忠诚对待一切事物。人人本性中都具有这个“忠”字,只因被后天欲心污染,被私心妄念所遮掩,故忠心逐渐淡失,而变为奸诈机巧之心。一个具有道德之人,忠字常在心,尽忠而不显忠,全是一种自然的流露。
  大忠大信之心,只有在关键的临难时刻才能表现出来。君权时代,君有过则敢犯颜直谏,是为忠直之臣。在国家有难之际,能誓死不辞,挺身而出,舍身报国,力扶社稷,抗御祸乱,是为忠节之臣。例如宋时的岳飞。在国君昏暗,民无宁日,当此臣节难立,臣忠难尽之时,若能忠于真理,不为昏君所乱,此忠信之心不显而显。比如商纣无道,囚箕子,杀比干,此等忠于真理、宁死不屈的忠贞之名万古不朽。凡忠臣无非是为了保全民生,顾全国体,而不计较个人的利害毁誉。故曰“国家昏乱,有忠臣”。
  人必忠于国,忠于家,忠于朋友,忠于一切事物,有此忠诚之德,而后才可以谓之人。万物皆含忠。观草木之类,忠于四时。禽兽之属,忠于卵育。天地之大,忠于气候。日月之明,忠于昼夜。人秉天地之正气,言语举动,岂可不以忠为首务?一人尽忠,千万人尽忠,众志成城,牢不可破,心本实心,脚踏实地,有何事业不可成功?忠之一字,乃天地之刚气,无坚不可摧,无物不可挡,以之治心则心正,以之治家而家齐,以之治国而国兴。观今之人心,失忠已多。交友处世,待人接物,多施以奸巧诡诈,不能尽其忠心。呜呼!人心虽非天地日月之可比,奈何连草木禽兽之不如也!
  忠诚义士虽然可歌可敬,但从大道来看,也并非是好现象,它反映了社会的动荡不安。中国历史上的忠臣,如岳飞、文天祥、史可法等,皆为人民所敬仰。他们忠心耿耿,临危受命,为国家民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然而忠臣都出在历史混乱、民族危难的悲惨时代。故而凡是忠臣的出现,都伴随着人民的苦难。假若国家康宁,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人民幸福,人人皆具德风,那岂不是人人都是忠臣,人人都是好人,何需特别称赞某一个忠臣呢?前人有云:“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做好事”。这便是太上提出“国家昏乱有忠臣”的真正含义。
  “忠”字是由“中”与“心”两个字的组合词,可称为“中心”或“心中”。这个“忠”字是人道的基本元素,也是修证仙道的基础。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无论道家或儒家的学说中,对这个“忠”字都作了大量精辟的阐述。中华文化源于道,我们的祖先都是大智慧者,故国名称为“中国”,我们的民族称为“中华民族”。可见“中”与“忠”字同根同源,富有极其深刻的内涵。
  就修真证道而论,一部“观心得道”学说,始终贯穿着“忠”与“中”的理论与实践两大系统,又是两大概念的统一。“忠”与“中”就是一部无上的天元心法,是归根认祖的根本大法和必修途径。这是中华先祖们经过自身的长期修证实践,总结验证出的由后天复返先天的完整理论和方法,其内涵精髓,都高度浓缩在这个“中”字里。其内容包罗万象,直指根本,揭示本源,殷切期望我等后代子孙都能归根复命,直超彼岸,人人得证,个个成真。
  【本章说解】
  本章之要,是说上古圣贤治世,本是无为而为,自然之治,从不轻易发号施令,人民相安无事,安享天下太平。因为气数有兴衰,所以后世天下渐失道德,所以不得不以智谋机巧治国,从而导致了人心生伪,民风也随之愈趋愈下。大道之用,用无为则治,用有为则不治。无为之治,就是循其自然之道,行当行之事,无私心私利,无后天识心欺诈,一切皆是天理纯然,上下相安于无事之中,万民共乐于道德之化。圣君治天下是在“无为”的状态下而“无不为”,故其所做所为毫无痕迹,不显山,不露水,不彰扬于世,所以人们皆不识不知。民虽已被德化,入于先天无为之境,却不知自己是怎样被化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老子所称赞的理想社会,就是圣人治世的“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的道治社会。《帝王世纪》中记载了帝尧之世的景况,诗曰:“天下太和,百姓无事,有五老人击壤于道,观者叹曰:‘大哉,尧之德也’。老人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这种生动的画面,可以说是对老子“百姓皆谓我自然”的最好图解。若是治以有为,必因时势之变迁,人心之不古,安能自然乎?纵观历史可知,人类社会经历了道治、德治、政治、法治这四个阶段,唯有道治是最理想的社会。自德治以下,都是有为之治,必然导致种种弊端,正像老子在本章中所指出的“有大伪”、“六亲不和”、“国家昏乱”等现象,皆是不以无为道德治国的必然结果。
  此章经旨,在于教化世人要至诚无妄,复归于先天自然。天之德,大公而无私,顺道而行;地之道,以无为顺之于天,以自然之理长养万物。圣人治世,皆是效法天地之德。修道之人应知此理,须在修无心、行无为上下功夫。若能空明其心,不显于用仁义,不外露其智慧,尽其当然,行所无事。身在事中,心在事外,何患道之不成、命之不立?
  老子所处的春秋时期,社会正面临着转型多变之中,所以出现了许多病态现象。由此他发出无限感叹。在许多章句中,乍看起来是唱反调,其实在这种“正言若反”中,却寄寓了他无限的慈悲真情,意在对后世进行正面教育。太上所言,看起来很严厉,但也是“爱之心切,责之甚严”。看起来是反对仁义、智慧,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假仁义、假智慧毒害人心。
  老子的思想与儒家学说既有相同之处,也有深度之不同。儒家思想是道家学说的分支,是做人应世的学问。而道家学说则是既有人道,又含天道的至高境界。佛道儒本是一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支柱,各有分工,各有侧重。佛是灯,道是路,儒是身。空净师曰:“儒家是一个粮食店,人天天都要吃饭,谁都离不了。佛家是一座百货商店,商品琳琅满目,由各人随心选用。道家是一座综合医院,既治人身,又治人心。”南怀谨先生说:“孔子是个文化医生”,“老子是医生的医生”。他认为孔子提倡的“仁义”这服治世药方,对是对,但是药吃多了,又会出毛病,副作用在所难免。
  太上在本章主要是讲事物互变之理。任何事物都处在动态变化之中。修道必须全部融会贯通,才能随时知变、适变、应变,方能洞烛机先,微妙玄通。比如本章所讲的“仁义”,虽属于德,但容易被后天人心曲解。有私心的人,往往会利用“仁义”之名,行假仁假义之实,做欺世盗名之事,结果弄巧成拙,危害社会。老子是根据春秋战国时期的社会病态,所以才感叹曰“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并不是太上反对仁义,反对智慧,反对忠臣,反对孝慈。而恰恰在于唤醒“无为之治”的美好社会。
  抱一章第二十二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曲则全”,“曲”者,隐曲、圆曲之义。曲与直相对待。道曰“玄窍”,佛曰“那个”,儒曰“端倪(事情的头绪迹象)”。“曲则全”是我们先祖早就发现的宇宙真理。《易经·系传》说:“曲成万物而不遗。”宇宙都是曲线的,是圆周形的,而不是直线所构成。观察物理世界,没有一件事物是完全的直线所构成。银河星系呈圆形旋转,太阳系有八卦九宫之形,北极就有各类不同曲线光形。树木有年轮,果实多圆体,万物无不由曲线构成,圆即是曲。所谓“直”,是把圆切断分割,或将它拉成直线。故曰“曲成万物”。人体这个小天地,与宇宙大天体结构相同,气象的变化与太阳月亮密切相关。《阴符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是说观察天地的自然法则,把握自身的阴阳变化规律,修炼功夫即可信手得来。
  “曲则全”,也是讲做人的道理。为人处世,外圆内方,运用巧妙的曲线,往往随机一转,就能转忧为喜,转凶为吉,这是做人的方法艺术,也就是画家所讲的曲线美。俗话说:“话有三说,巧说为妙”,讲的就是“曲则全”之理。别人有错误,如果直来直去,往往对方接受不了,如果转个弯子,话从正面说,委婉柔和,旁敲侧击,既可达到目的,又能彼此不伤和气。这就是善于言词的“曲则全”。不过在“曲则全”中,还要坚持直的原则,老是转弯抹角,就会滑到不讲原则的“大滑头”里去。所以,曲直之间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外圆内方,执两用中,才是“曲则全”的正确途径。
  太上所云“曲则全”,就修行而言,是指在人身的隐微之间,在那个独知独觉之地,有一个浑沦完全、活泼灵通之机,由此存之养之,采取烹炼,即可至于丹成仙就。此处即古人所喻的冬至一线微阳,以至于生生不已。又如初三一弯新月,渐至十五月圆,无非都是“曲而全”之理。“曲”是隐的意思,隐微之处,其机甚微,其成则大。一曲之内,无非是理气之一元。全体之间,亦是太极之精粹,这就是“曲则全”。修真人得此“曲全”之理,回环抱伏,如鸡温卵,一心内守。久则一股清刚之气,挺然直上。
  “枉则直”,“枉”是纠正,将歪的东西纠正过来,就是枉。“枉则直”就是将偏离中心的事物,修正到事物的中心点上,使它围绕核心,而不至于偏离方向。我们的祖先早就知道宇宙间的万物,没有一件是直的,直是人为的、暂时的、勉强的,因此便有“矫枉过正”的成语。矫正太过了,又会变成弯曲。一件事物,太偏左了,将它拉到中间居中即可。如果矫正太过,又偏到右边,那就不是中道。中是心,中是一,唯心是道,偏左偏右都是“枉”,都是差错,都不符合道性。“中”道是一门极为广泛而高深的学问,涉及到哲学、物理、人伦、生理、修真等各个领域。宇宙万事万物无处不含中道,合中者存,失中者亡,这是宇宙的一条基本法则。夷险祸辱之来,逆来顺受,不辩不争,这就是“枉”之义。人皆不枉而求直,强以争直,结果反至于枉。所以圣人顺其枉而不逆,屈而忍之,顺而化之,故能固其全德。世间事物皆有时数,枉之日久,枉必自化,理之不直,不求而自得。故曰“枉则直”。枉而能直,故知“枉”之道亦甚大。
  “洼则盈”,“洼”者,地面洼下之处。“洼则盈”,是说水性下流,凡是最低洼的地方,流水聚积必多,最容易盈满。圣人以洼下自处,以谦退处下,不敢为天下先,就好比地之洼下一般,虽无心求盈满,但其洼下之德未尝不满。洼而能盈,用之于地上,用之于天下,无往而不妙。“洼”即谦下之德,甘处人不愿处的卑下之位。正因为有处下不争之德,故天下人亦不能与之争。由此可知处下不争的道理。
  【弊则新,少则得(多),多则惑。】
  所谓“弊则新”。“弊”者,指故旧的东西。温故能知新。世人多有喜新厌旧、弃旧图新的思想。求新求好,追逐外表虚华,不知新与旧的辩证关系。修道者修于内而不修于外,自处谦下,自受弊薄,不与人争新,而心境却常常自新。这就是孔子所说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如果能够一天新,就应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因为圣人深知道德贵乎隐,所以常养于弊,使旧可以化而为新;不养于弊,则新也可以变而为旧,乃至于损毁弊败。这是事物的互变法则。“弊则新”是老子从事物的反面,来表达正面的道理,即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甚至还有它的八面、十面,如果把握不好,往往会走向它的反面。这就如太上在58章所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少则得”,“少”就是“舍”,是就人的私心欲念与道德的对应关系而言。私心愈少,公心愈得,欲望愈少,道心愈得。圣人隐蔽而不显露,抱元守一,少私寡欲,不使七情妄动,专心养性,不致五性失和。抱一之道既得,一贯之理时行。自取其少,得而反多。这种有形与无形的转化之理,多即是少,少即是多,舍即是得,得即是舍。这是天道“佑谦”的法则,故曰“少则得(多)”。
  “多则惑”,真知大道的人才能明白,知识愈多,烦恼愈大。财富愈多,痛苦越深。所以佛经里把烦恼叫作“烦惑”,愈有烦恼,思想就越迷惑不清,认识大道之理就越难。欲修大道者,应先除尽情欲,断除烦惑。人心对名利的占有欲,从来都是多多益善,岂不知财多者必惑于所守,学多者必惑于所闻,名多者必惑于虚荣。人若不能去掉私心,不清心寡欲,便不能得一贯之理。不能守抱一之道,必然多见多闻,多学多惑。多惑之人,则心中不能清静,心理不得融贯,内外不能合一,抱着俗识浊见不放,难以求得宇宙大真理,何以能复返先天?辩证法告诉人们:凡事凡物,凡名凡利,追求多者,必失于一,失一就是失道。故曰“多则惑”。
  圣人舍其多而守其一,舍其繁而就其简,舍其奢而就其朴,所以其理不惑,其事不乱。故圣人观万物之理,即一物之理。观万人之事,即一人之事。能化万为一,又有何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此句是总结上文六句,都是讲的抱一之道。老子说:自古以来,有道的圣人,必是“抱一为天下式”,巍然而不拔,固守道一的原则自处。何为“一”?“一”就是道。此句经文其一是说,人活在世上,做人处事要有一个准则。也就是人生观、世界观。世间人虽有名位之高低,职业之不同,贫富之差别,但人格都是平等的,都有一个共同的做人准则,也应当有一个人生的目标,活得有价值,才不枉来人世一趟。
  万物万类虽千差万别,但皆是禀受道之一气、天之一理所生。“一”是混元无极大道。在人身即为一点虚灵不昧之光,在物则为自然之本性。圣人守一,乃知万事,故成为天下人修身、治家、治国、平天下的法式。“法式”就是法则、规矩、模式、规律性。圣人明一之理,归一之道,惟以抱一为治天下的法式。故先辈云:“得其一而万事毕”。
  天下万物各具一理,同出一源。以一理推之,物物皆有理,事事无不通。譬如仁义礼智信这五德,仁主于爱,义主于利,礼主于敬,智主于知,信主于诚。此理在人心本无不足,因人们不能尽其自然,所以私意横生,曲者不能全,枉者不能直,洼者不能盈,弊者不能新。世间千万事实证明:多争而能多得者极少,多欲而不惑者亦少,此皆是因为不能得抱一之道也。圣人所抱者虽一,所应者却无穷。所以天下之人,不教而自一,天下之物,不齐而自一。这就是“抱一法式”之妙,也是万物“归一”之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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