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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绯喝下第二杯酒。这回喝得快了些,被酒气顶得眯了眯眼,她说:“陈秋娥瞒得好,到死都没提那个男人一个字,我还以为她真不知道谁是我爸。
  可后来,我整理她的遗物。看到了一枚金戒指,素圈,内侧刻的字母FT,不是我妈的名字。
  再翻下去,看到一本剪报,从我出生那年开始做的,时间跨度有十八年。记录的是什么呢,全是看上去没关联的新闻,但是逐条去读,你猜怎么着,每篇报道里都少不了一个名字。
  我就发现啊……这本剪报,根本就是咱们隔壁那个小县城的县长费同,如何勤政为民,敬业为公,一步步从县长升到地级市市长、市委书记、省助、副省长的政绩记录。”
  陈绯嘴角一弯,露出个极其厌恶讥诮的笑,“我把那本册子和戒指放在一起烧,打算把残留物跟我妈一起葬了。结果,戒指被烧融了。可笑吧?陈秋娥这么精明的女人,藏了这么多年,藏了个假戒指。”
  她说完,倒了第三杯酒,飞快地吞咽。呛得剧烈咳嗽。
  肖策皱眉,终于贡献了进台球室后说的第一句话,“你慢点喝。”
  陈绯擦了擦嘴,定定地看着肖策,眼睛也被熏红了,她还在笑,说:“然后我把烧出来的灰,全都扬了。”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外头的雪越来越大,打在塑料棚上,簌簌作响。
  他们对坐,一声不吭地给对方倒酒,喝得心沉气闷。
  渐渐的,两瓶酒都快见底。陈绯白酒酒量也不过如此了,她站起身,步伐已经不稳,走到台球桌边,说:“捣一杆?”
  肖策陪她,从一旁简易置物架上取了台球杆,对着桌上的白球戳了过去,却一下戳歪了,白球打着旋,落袋。肖策说:“我不会。”
  陈绯乐不可支,笑他:“你喝醉了。”
  肖策:“我没有。”
  陈绯要来跟他抢球杆,嘟囔:“骗人。你没喝醉过吗?”
  肖策:“喝醉过。”
  陈绯的手握住了球杆,顺着往下,很快摸到了肖策的手。她抬头看他,另一只手爬上他的胸膛,往上,摸到他的脸颊。
  陈绯轻声问:“是为妈妈醉的次数多,还是爸爸?”
  肖策喉咙哽住,说不出话。他早该想到,陈绯突然来找自己喝酒,并不只是一时兴起。
  陈绯又说:“我以前没有爸爸,可是还有爸爸可以想。现在,知道我有爸爸以后,我就真的没有爸爸了。”
  她是真的醉了,说话没有条理,比绕口令还绕。可肖策却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的话。
  “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全告诉你了,你还是要走吗……”陈绯靠上去,低声说,“没有人舍不得我……”
  她的声音太小,脸闷在他的胸口,又说得含混,肖策下意识地低头问:“什么?”
  陈绯仰头,球杆上的手也移到了肖策脸上,她踮脚,嘴唇与他的双唇相贴,试探地伸出舌尖。
  肖策脑中微微一炸。
  手无意识一松,球杆歪斜,顶端碰到吊灯,倒在地上,唯一的光源摇曳晃荡。
  光影变幻,天旋地转。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她脸颊红润,呼吸急促,想留住什么,又想付出什么,犹豫又渴望,清醒又沉醉,情绪好像要满溢出来,全部集中在这个吻里。
  陈年佳酿,后劲十足。肖策觉得燥热,眼球都发烫,他重重出了口气,扯松前襟的衣扣。
  随后,也解开她的束缚。手探进去,触着,抵着,揉着,捏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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