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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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夜,住院部依旧灯火通明。
  生死、离合、旧岁与今朝,均在此时此地交结往来,融为一体。
  闵琢舟换好隔离服,穿好鞋套轻声步入重症病房。
  这间重症室里只有裴彻一个病人。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脆弱又困顿,像是被黏在蛛丝上动弹不得的小虫,重伤垂危,命悬一线。好在他呼吸机已经卸了,虽然仍然闭着眼睛,但应该只是精力不济地睡着了,呼吸舒缓平稳。
  尽管在这些天里闵琢舟已经见惯了这样的裴彻,但每每看见他这个样子,心口仍是一空。
  无声走到病床前,他看着裴彻沉静的睡颜,颤抖着呼出口气。
  在裴彻丧失意识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希望这个人醒过来,可如今这人醒了,几分茫然又混着其他情绪浮了上来,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心绪纷绕,不上不下。
  在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裴彻扑过来为他挡了一遭,闵琢舟难以想象自己会身在何方。
  他的结局或许会和郭艾琳一样,成为一方在除夕这天被细雨润湿的碑——可如今却是裴彻重伤在侧,他好好站在这里。
  最不想亏欠别人的人,亏欠了别人一条命。
  自孤儿院爆炸的那一天起,闵琢舟就丧失了平静地想起裴彻的权利。
  一旦他梦回、想起、看见、触碰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心脏就会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刺痛。脑海离里会自发地浮现出烈焰,耳边也会响起巨响,那是他需要用一辈子去修复的沉伤,无可救药。
  有时候,他宁愿是自己躺在这里。
  无声用视线将裴彻的脸勾勒一遍,闵琢舟忽然十分克制地伸出手,带着无菌手套的指尖轻柔地落在他的眉骨、眼窝、鼻梁和嘴唇。
  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像摩挲一幅珍贵的名画,也像安抚一座苍白的雕塑。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周遭太静,闵琢舟垂着眼睫,手指摩挲裴彻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不自觉地将在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声。
  而下一刻,一直合眸的裴彻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不太能聚焦,却仍然固执地停留在床边之人身上,沉墨似的眼瞳深处沉甸甸的,异常摄人心魄。
  空气忽然变得凝固,闵琢舟指尖动作微微一顿。
  “……你一直醒着吗?”他的声音从喉咙中极细微地挤出来,担心惊扰了一个癔症般的浅梦。
  虽然裴彻的氧气罩经过医生评估后已经摘下,但他仍然不太能流畅地说出话,他眼巴巴地盯着闵琢舟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瞬明光。
  他费力又执着地动了动嘴唇,半晌才憋出几个话音:“你……没事……”
  你没事就好。
  闵琢舟眼圈倏然红了,他别过头将眼底的热意强压下去,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你以为……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没事吗?”
  裴彻眼睫微微颤动,似是理解也似是不解。
  “别人察觉到爆炸的第一时间都是护住头卧倒,你直接展开双臂往前扑……明明察觉到了危险,第一目标却不是保护自己的生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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