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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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时却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了。
  [1]晏几道《思远人·红叶黄花秋意晚》
  第81章 大梦第七十九
  “他来了吗?”钱穆低声道。
  许鹤山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快了。”
  脉相弱细,尺脉现散脉,肾阳外泄。
  他很久没有这样注视过钱语洋了。岁月在这位三朝臣面目上刀削斧劈,而他分明记得钱穆此事还未到天命之年,不该如此老态。可这脉相就握在他掌中,告诉他,此人命不久矣。
  怎么会这样。
  许鹤山神思很乱。他已经许多年未如此时一般——脑中尽是纷纭的杂音,难以思考片刻。那只手的主人在渐渐丧失生气,他学了很久的岐黄术,对此无能为力,却能绝望而准确地感知到这一点。
  “老师。”何昶端着一碗清水,跪在那榻侧,“老师请放心,您的陈情表,我已遣人拿过来了。”
  “如此便好。”
  钱穆朝何昶一点头,许鹤山立马让开身,何昶膝行跪倒钱穆近前。他舀着清水要喂,钱穆抬手将那碗推开一些,抓着他的袖子,吃力地道:“平明,以后还要......倚仗你。”
  “恩师在此,怎么能谈倚仗于我。”何昶放下碗,退身下拜,“恩师不要忧心,安心养病,待明年必然万象更新。我大豫有钱阁老,必然山川海波平。”
  钱穆轻轻笑了。
  “好啦。”他道,“不必哄老夫,你快起来。我这几个学生,只你这读书人最纯良明理,怎么如今......也会讲骗人的话了。”
  何昶抬起身来,不觉两行泪落下。
  “无恩师,无今日。”
  “把那表书给陛下。”钱穆道,“我于其间分列国务,一一道来。田地,盐务,兵制,其间备述,无所不言。”
  他说到最后,声音嘶哑。许鹤山拿了水,钱穆本已咽不下去了,此时挣扎着喝下几口,止不住地咳嗽。
  他吊一口气、留一线声,在等李鉴来。
  许鹤山心痛如绞,拿汤勺的手僵直若枯木。他放了碗,继续将钱语洋的手握住,放到颈侧捂着,回身叫侍者把火炉推到最近处。钱穆望着许鹤山,用力回握许鹤山的手,抽出一指在他手背写画,开口无声道:
  子觅,且前驱,莫自缚。
  “恩师,许大人。”何昶忽然起身,向门前走了几步。许鹤山方沉浸在那六字中,只听何昶道:“下雪了。”
  他回眼,就见堂门之外,玉花纷纷而来。
  这是长安此岁的初雪。
  何昶踉跄着,跨出门槛,走进那雪中,他衣衫单薄,须发眉眼皆落白,冷风不住灌入领口,他却站在风雪中不动了。
  “那年风雪,”他回过身,高声道,“我与恩师,长安初相见。”
  而此岁雪中,他却要送人离开。
  钱穆笑了,道:“我也记得,那是好大好大的一场雪。”
  何昶怔住。身后一片嘈杂,他还未转过去,一人带着焦躁之意将他拨开。他红着眼望过去,只见李鉴像个雪人一般冲出来,逆着烈风越过他,将身奔入那堂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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