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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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说:“雩儿和你不是一路人,支撑她活着的信念是恨,而你不同,你来罂粟谷是为了治好你弟弟,这是出于爱。你们两个,一个是真凤凰,一个是从凤凰堕落为妖魅,你们早已是天上与地下之别,你们不合适的。”
  那时候,沐师兄很沮丧。他是个温润孝顺的人,孝顺师父,尊敬师父,所以不和师父争论,只是坚持着求师父首肯。
  可是,师父始终没能同意。夏舞雩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高兴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沐师兄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也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仇恨占据,一片荒芜,生不出情爱的种子。
  师父也了解她,一如她被师父从蓬莱废墟的死人堆里捡出来的那天,师父就已经看透了她的灵魂,看透了她的心思。
  他用草药吊着她的命,将她安置在附近山中,又用高超的医术,将她失去的血肉一点一点生回来。她无家可归,师父便收她为徒,从蓬莱到罂粟谷,一路上她再三恳求师父教她医术毒术,师父却就是不肯。
  她气不过,跪在师父的草庐前,含泪问道:“沐师兄和应师兄,一个学医,一个学毒,师父尽是倾囊相授。为何对我却什么都不愿教?是我资质太差,让师父失望吗?”
  师父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眉宇间总是缭绕着浅浅的忧愁,一看便知是饱经风霜的人,经历过许多并不美丽的故事。亦或许,师父其实并不老,只是忧思催人老,才显得上了年纪。
  他扶起夏舞雩,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不是老朽不教你,而是不敢教啊。雩儿,你戾气太重、执念过深,若学医,下不可医人,中不可医心,上不可医世,愧对医者仁心;若学毒,便是蛇种血性,为祸人世;而若学武,只怕江湖上便要出个索命罗刹,人人避之不及。所以,我便将调香术尽数教授给你,学好这本事,便是有一技之长,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不难。”
  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哪里想要过好日子?曾经她的日子是那么好,却被毁得支离破碎。她只想要报仇,这是她唯一想做的事。调香术,能帮上她的忙吗?
  她很沮丧,甚至一度想要离开罂粟谷,另投高人门下。但应师兄的一番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应师兄说:“这世间的手艺效果可多了,你当医术就只能救人,毒术就只能杀人,调香术就只能娱人吗?错,大错特错!”
  他双眼发亮,盯着她信誓旦旦:“哥告诉你!哪怕是调香术,也能变成无形中取人性命的利器。只要你肯研究,就会发现万变不离其宗!”
  于是,她信了。她安心留在罂粟谷,努力的学习调香术,每日起早贪黑,豁出一切心力钻研调香术的精髓。
  一年、两年、三年……她将各种香料搭配使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调香术在她手中演化为无法想象的绝门手艺。从此之后,她能用香料医人,亦可用香料杀人。
  初出江湖,血雨腥风,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总是充满厌弃的冷笑,艳丽如妖魅,朝她要杀的目标勾动兰花指。
  “我要勾走你的魂……”这成了每个死在她手中之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久而久之,她名声大噪,“勾魂娘子”的名号传了出来,渐与她二位师兄“妙手佛医”“辣手毒医”之称其名。
  无人知道勾魂娘子的真面目,只知那是个极美的女人,美到令人脊背发冷,美到充满毁灭和死亡的气息。
  勾魂、勾魂,这二字之义,从来不是形容她勾魂摄魄,而是说——她就如地狱的无常鬼一般,勾人魂魄,将人打入无间黄泉,永不超生!
  “织艳姐?织艳姐?”若情在耳边轻轻的喊她。
  夏舞雩凝望着窗帘上精致的提花,眼神空虚。
  若情轻扯了下夏舞雩的袖子:“织艳姐?”
  夏舞雩回过神来,聚起目光,转脸望向若情,道:“抱歉,想事情入神了。”
  若情也舒了口气,笑问:“织艳姐是在想谁?我听说,新婚夫妻都是如胶似漆,离开对方片刻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织艳姐是不是在想御史大人?”
  想冀临霄?怎么可能。夏舞雩心中好笑,可好笑的同时,又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她自作主张,用婚姻和冀临霄交易,这般嫁做人妇,已是不知如何面对疼爱她多年的沐师兄。而冀临霄,她可又对得起他?他忠于婚姻,已是准备和她踏踏实实过下去了,可她来帝京的目的就是报仇,一旦仇恨了却,她这杀人犯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边过日子?她同样对不起冀临霄!
  心中泛酸,侵蚀五脏六腑。夏舞雩别开目光,望向窗外,良久,反问若情:“到钱府,还有多久?”
  若情撩开帘子看了看,“大概要不了一刻钟了。”
  “嗯。”夏舞雩闭上眼,借黑暗来平定下思绪,重新回到钱大人这事中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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