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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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魏医生匆匆赶来。
  身上还套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蓬在头顶,额前腻着层汗珠。
  他走进卧室给聂辉来了一针,离开时,人像被抽干了精力似的,满身怨气。
  他立在玄关处,死气沉沉地看向陈冬:“姑娘,我昨天才睡了两个小时,下午还有台手术。”
  “他下回再有不理智的举动,你帮着拦一下。”
  “不然他病还没好,我先熬死了。”
  说罢,他拖着身子,行尸走肉般踏出房门。
  下午的时候,聂辉发起烧来。
  陈冬初时没发现。她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隐隐约约听见卧室传来细小的响动。
  她犹豫片刻,仍是推开卧室的房门。
  聂辉陷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被黑暗严密地裹挟。面色白得如张纸,额前覆着层细密的冷汗。
  那削薄的、殷红的双唇微张着,吐出连串模糊的低语:
  “二姐……”
  陈冬凑近几步,试探着把手背贴在他额前。
  滚烫的、灼人的热度瞬间自手臂蔓延。
  那张苍白的、泛着病态潮红的面颊,眷恋地抵住她的腕骨,轻轻摩挲着。
  “笑笑吧……”
  他狭长的眼眸微阖着,湿润的眼睫半掩住涣散的、混沌的瞳仁,嫣红的唇瓣弯出个,如孩童般稚气纯粹的笑容,执着地反复呢喃着:
  “二姐,对我笑笑吧……”
  陈冬动作一顿,而后猛地收回手臂,连带着整人也后退几步,直至脊背顶在衣柜上。
  这双眼瞳,这张面容,平日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审视,冷酷、傲慢、或嘲弄的神情交织,仿佛世间一切皆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现在,他无力地躺在黑暗中,脆弱无助地,乞求着仅仅一个笑容。
  这是聂辉从未对陈冬展露过的,藏匿在灵魂最深处的“心”。
  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比任何羞辱与折磨都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恨透了这个聂辉。
  恨他的欺骗,恨他的粗暴,恨他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希望他死,希望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如今,她更恨自己的软弱。
  她是一名斗士。一名身经百战的斗士。
  仇恨使她保持清醒、令她充满斗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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